【導語】:現在很多小說都改編成電視劇去拍攝了哦,張小嫻小說面包樹上的女人就是其中一部,很多人想知道小說面包樹上的女人結局,我們就一起來看下吧!
面包樹上的女人小說結局
第五部分【再抱你一次】
我又回到我的家里,偶然從收音機聽到林方文的歌,總是禁不住流淚,他象歌那樣,好象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開始很害怕孤單,天天下班后便跟迪之和光蕙一起,浪擲時光,困了才回家,倒在床上,片刻便睡著,無暇再想些什么,明天醒來,又渾渾噩噩過一天。
可是,迪之首先不能再陪我,她認識了新男朋友。
「他有六尺一寸高,肩寬二十寸,擴胸有五十寸!」她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們。
「他是香港先生?滿身涂滿油那種怪物?」我問她。
「當然不是,他做生意的。我跟朋友去參加留美同學會聚會認識他的,他是同學會主席?!?/p>
老實說,我對那些留美、留英、留加同學會沒有什么好感,大家不過找個藉口認識異性而已。
「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光蕙問她。
「他賣石油的?!沟现f。
「石油?」我吃了一驚,「他是沙地阿拉伯人?」
「胡說,他是石油代理商,是家族生意。他替他媽媽工作。他運動很出色,網球、滑水、潛水、射擊、燒槍都會?!?/p>
「他條件這么好,為什么沒有女朋友?」我問迪之。
「他要求高嘛,聽說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都綁不住他?!?/p>
「你小心他是花花公子?!构廪フf。
「他比我大十年,他跟我說,很累了,很想結婚?!?/p>
「那你豈不是會嫁入豪門?」我取笑她。
迪之笑得花枝亂墜,然后認真地說:「我也想結婚,我跟你們不同,我愛過好幾個男人,已經很累,實在厭倦了在除夕晚上還要到處去找男人,我又沒有事業心,最幸福是有一個男人照顧我?!?/p>
「我們來一個協定?!刮艺f,「三個人之中,最先出嫁的一個,要賠償給另外兩個?!?/p>
「為什么要賠償?」迪之問我,仿佛她會最早嫁出去似的。
「剩下的兩個,那么孤單可憐,當然要得到補償,至少每人要得到五千元?!刮艺f。
「我贊成?!构廪フf。
「好吧!」迪之說。
迪之也許做夢都沒有想過,她會找到一個條件那么好的男人。
一個黃昏,我接到迪之的電話,她甜膩膩地告訴我一個新的電話號碼:「以后你撥這個電話可以找到我,這里是田宏的家?!?/p>
「你那么快跟他一起住?」
「是他把鑰匙給我的。我在等他下班,原來等一個男人下班的感覺是那么幸福的。你也趕快找個男人?!?/p>
我在流淚,沒有男人的女人,原來那么悲涼。迪之并不是有意傷害我,她從來不會理會別人的感受。
迪之掛了線,我撥電話給光蕙,她在電話那邊說:「今天不行呀!孫維棟生日,我好歹要陪他,你來不來?」
如果我去,孫維棟一定痛恨我,有時候,我真是佩服他,明知道一個女人已經不愛自己,仍然愿意糾纏下去。
離開辦公室,天已經黑,我突然有一種在街上胡亂找一個男人上床的沖動,反正林方文已經不愛這個身體。
「程韻?!挂粋€男人叫我。
「很久沒有見面了?!故切炱痫w。
「為什么會在這里碰到你?」
「我約了朋友在附近?!?/p>
我不自覺地流露失望的神情,我一定是太寂寞了。
「你等一下?!顾f,「我很快回來?!?/p>
我看見他跑進附近一間酒店,片刻,又跑出來。
「一起吃飯好嗎?」他問我。
「跟你的朋友?」
「不。我把他打發了?!?/p>
「那怎么好意思?」
「不要緊,是老同學,又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p>
我突然覺得有一種安全感,是前所未有的,有一個男人,在我最孤單的時候出現。
我們一起吃法國菜,我叫了一瓶紅酒,我從來沒有喝過紅酒,只是想醉。那一夜,距離跟徐起飛第一次吃飯,已經一年多,我從來沒有認真看清楚他的臉,他的臉原來也很好看,眼睛里好象有很多故事。
「小綿快要生孩子了?!顾嬖V我。
「是嗎?」
「你們沒有聯絡?」
「我們的生活圈子不同?!?/p>
我喝了半瓶紅酒,故意放任,在餐廳外拉著徐起飛說:「我不要回家,你陪我好不好?」
「你要去哪里?」
「去愛情失落的地方?!?/p>
他把車子駛到海灘。
「為什么要來這里?」我問他。
「等待日出?!顾f。
「我不要看日出!」我撒野。
他拉著我,「別這樣?!?/p>
我很想得到一個男人的安慰,用眼神迷惑他,我們在車上接吻。他握著我的手,我在他的懷里睡了,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仍然坐在司機位上。
「你不喚醒我?」
「你喝醉了?!?/p>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他問我。
我點頭。
我們在海灘的小食亭吃早點,我心亂如麻,一段愛情剛失落,另一段愛情又升起。
他送我回家。
「你睡一會吧?!顾f。
「那你呢?」
「我要上班,今天我當值?!?/p>
「你不早說?精神不夠,醫壞了人怎么辦?」
「我坐牢,你來探我?!顾φf。
我迫不及待把這件事告訴迪之。
「好呀,女人要戀愛才有光采。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林放好象已經跟樂姬住在一塊了?!?/p>
我雖然早就料到,但心里還是很難受,他說他沒有跟樂姬上過床,后來卻跟她住在一起。
晚上,我接到徐起飛的電話。
「我想見你?!刮腋f。
「不行,我現在當值。你可以來醫院嗎?」
我到了醫院,他剛剛替一個病人做完手術。
「我們出去散步?!顾f。
「你走得開嗎?」
「你也是病人?!顾麪恐业氖?。
徐起飛給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我好想去依賴,而不會害怕到頭來他會象林方文那樣,逃避我的依賴。
我問他:「你不想知道我從前的事?」
「不想知道?!顾f,「每個人都有過去?!?/p>
他的傳呼機響起,他要趕去手術室。
「你可以在醫生當值室等我?!顾f。
我在醫生當值室等他,突然有一種幸福,那是一個女人等待自己的男人下班的幸福。他回來了,樣子疲倦,臉上有鮮血。
「你臉上有血?!?/p>
「是病人的血,經常是這樣的?!顾f,「我可以下班了,我送你回家?!?/p>
「不。你已經兩天沒有睡?!?/p>
「我不累呀?!?/p>
他堅持要送我回家,他很困,不住打瞌睡,車子在路上s 形行走。他調低車窗,讓風吹醒自己,又不斷摑自己的臉。
我難過得流淚,跟他說:「都是我不好?!?/p>
他沒說話,只是溫柔地握著我的手。
我突然覺得不應該辜負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他,也許只是想找他做替身。
我狠心地跟他說:「你還是不要再找我了?!?/p>
「為什么?」他很不明白。
「很多事情都沒有原因的,你是醫生,也該知道,很多病都是沒有原因的?!?/p>
「但我會盡力醫好它?!?/p>
「我無藥可究?!刮覜_入大廈,頭也不回,他一定很失望。
我沒有打電話給他,他也沒有找我。
三天之后,我到新加坡公干,在酒店房間里,思念的人,竟然不是林方文,而是他。
一九八九年十月,我只身離開香港往新加坡公干六天回來了,走出接機大堂,一個人在遠處向我揮手,是徐起飛。那一刻,我不想再失去他。我并不意外,在飛機上的三個小時里,我一直想,他可能會接我。如果注定他是我的,他會接我。
他吻我的臉,說:「我很掛念你?!?/p>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來?」我裝著很意外的樣子。
答案一如我所料,他打電話到我公司,公司里的同事說我去了新加坡,他于是打聽我回來的日子和飛機班次。離開前,我沒有要求同事替我守秘密,并且把航機編號貼在壁布板上。
在車上,我們熱吻,他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消毒藥水味道,是一種最有安全感的味道。
「許多病,是沒有原因的?!顾麑ξ艺f。
「我不明白?!?/p>
「所以,不用告訴我,你為什么改變主意。我也不打算告訴你,我為什么喜歡你?!顾f。
車子穿過海底隧道,又穿過香港仔隧道,向深灣駛去。
「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問他。
「卡薩布蘭卡?!顾f。
那是我和林方文共度兩個除夕的地方。
他見我猶豫,問我:「你不想去?」
「不,不是的?!刮乙蚕肟纯茨莻€地方。
到了深灣俱樂部,原來卡薩布蘭卡已經結束營業了。
「真可惜,這是一個好地方?!顾f。
「是的?!刮艺f,「這里曾經是一個好地方?!?/p>
我以為是我和林方文完了,原來卡薩布蘭卡也完了。一間餐廳也為我們的愛情憔悴落幕。
「我們駕車到別的地方去?!顾f。他扭開車上的收音機,電臺剛好播放《明天》,跟我有明天的,已不是林方文。
「這首歌很動聽?!顾f。
「歌詞是我從前的男朋友寫的?!刮也幌朐匐[瞞他。
他不作聲。
「你知道?」我問他。
他微笑。
「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問他,「為什么還要說這首歌動聽?你用不著這么大方?!?/p>
「我真心覺得這首歌動聽。一個男人,能夠為一個女人寫一首這樣的歌,一定很愛她?!?/p>
「已經完了。他說每年除夕會寫一首歌給我,這是其中一首,不會再有了?!?/p>
「我不是才子,不能為你做這樣的事?!顾麕еz憾。
「那你能為我做些什么?」
「每年除夕為你做一個手術,免費的,好不好?」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給他逗得捧腹大笑。他一直知道我的過去,卻不告訴我。
「你一點也不妒忌?」我問他。
「如果妒忌另外一個人,不是太沒有自信心嗎?」
我看著他的側臉,那一刻,我愛上他。
他握著我的手問我:「今年除夕,你會不會和我一起度過?!?/p>
「剛剛過去的除夕,我們不是在醫院走廊一起度過了一分鐘嗎?」
我們集團旗下一個商場打算在圣誕節跟電臺合作舉辦一個大型音樂會,十一月初的一個周末,我跑上電臺跟外事部的負責人洽談,在大堂碰到林方文,那是分手后,我第一次跟他碰面。
「你好嗎?」他跟我說。
「很久沒有聽到你的歌了?!刮艺f。
「近來沒有什么好作品,不聽也罷。你來電臺干什么?」
「我們贊助一個音樂會?!?/p>
「哦?!?/p>
接著,是一陣沉默。
「我走了?!刮乙人乳_口說分手。
「你離家的那一天,我在路上拾到一只紙飛機?!顾f。
我心頭很酸,回敬他一句:「樂姬近來好嗎?」
他沉默。我瀟灑地離開,心里卻傷痛,為什么我沒有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是不是我還舍不得他?
我約了徐起飛吃午飯,他完全看不出我有異樣。他提議看電影,我卻不想去。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顾f。
「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我很累?!?/p>
「你會喜歡的?!顾易?。
他駕車到沙灘。
沙灘上,有兩群男子正在打沙灘排球。徐起飛跟他們揮手。
「你認識他們?」
「我們以前一起打排球的。他們每個星期都在這里?!顾f。
「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加入?!顾麄冋f。
我已經很久沒有試過在陽光普照的下午打排球,許多快樂仿佛又回來了。我在沙灘上興高采烈地打滾,滿身都是沙,心不再酸,是徐起飛把陽光帶給我。
跟迪之和光蕙一起吃晚飯,迪之說:「我發現了一種新的乳罩很好的,穿上以后,胸部很挺很大。你們一定要買?!?/p>
「你已經跟石油王子上床了!你說過女人突然想到買新乳罩,便是已經跟男朋友上床?!刮胰⌒λ?。
她淫笑:「這還用說?我們早就上床了。你跟徐起飛上床沒有?」
「我不回答你這個問題?!?/p>
「等于默認。醫生上床會不會象做手術那樣嚴肅?」
「你問小綿?!刮艺f。
「小綿生了孩子,是個男的。那天,我在街上碰到他們一家三口。小綿整個人都走樣了,至少胖了三十磅,臉上長滿紅疹,腰肢很粗,肚子很大,好象還有一個孩子未出世?!沟现f。
「你說得很恐怖?!刮艺f。
「這不算最糟糕,最糟糕是孩子長得一點不象她,象極了大螞蟻?!?/p>
「小綿是我們之中最早結婚生子的?!刮艺f,「時間過得真快?!?/p>
「下一個可能是我,嘻嘻?!沟现鸾z絲地說。
光蕙突然伏在桌上痛哭起來,把我們嚇了一跳。
「光蕙,你哭什么?」我問她。
「我到現在還是處女?」她嗚咽。
我和迪之對望,不知道應該同情她,還是取笑她。
「我也希望自己是處女?!沟现f,「跟田宏上床的時候,我一直很懊悔,為什么我不是處女?當你愛一個男人,你會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他??墒?,我現在無法做得到,但你還可以?!?/p>
跟徐起飛一起,我從來沒有后悔我已經不是處女,也不后悔把最好的東西給了林方文,是不是我還是愛林方文多一點?
一九八九年的除夕,徐起飛要在醫院當值,他約定我一月一日晚上吃飯慶祝新年。除夕,我跟著光蕙和孫維棟在蘭桂坊一間法國餐廳吃晚飯。
孫維棟最近做了一件他自己很引以為榮的事。他看見經常在他診所附近行乞的老乞丐滿口壞牙,他把他請上醫務所,替他換了一口新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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